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出，推动低空经济安全健康发展。为了更好地推动低空经济安全健康发展，需要做好什么样的制度支撑？国际上有哪些做法？中国经济时报记者日前专访了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汪海建。
　　空域管理是低空经济发展的制度基石
　　中国经济时报：为什么空域管理对于促进低空经济发展十分重要？
　　汪海建：空域管理是低空经济发展的制度基石。空域管理之于低空经济，类似道路交通管理之于汽车行业。空域管理对于低空经济发展的支撑作用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增强整体安全。科学的飞行规则和安全标准，能够降低潜在飞行冲突和飞行器失控风险，更好保障地面安全和隐私安全。
　　二是提高交通效率。通过合理分级分类划设空域，改进空域结构，可以增强不同区域飞行标准的一致性和兼容性，提升区域之间的联通性，缩短飞行器等待时间和航行时长，特别是对于需要快速响应的飞行活动，如应急抢险等，具有重要意义。
　　三是促进技术创新与应用场景拓展。适当提升相关标准，有利于激励企业加大力度研发新技术、新产品以适应新要求。通过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扩大空域开放，提供通信、导航、监视等服务，可促进应用场景拓展，更好挖掘低空经济的潜在需求。
　　优化空域管理需要处理好三对关系
　　中国经济时报：从国际上看，优化空域管理面临什么挑战，或者需要关注哪些问题？
　　汪海建：根据全球的实践情况，如何处理好安全与效率、民航与军航、局部与全局的关系，是低空空域管理面临的共性挑战。优化空域管理需要关注以下几个方面。
　　统筹好安全与效率之间的关系。安全是空域管理的首要原则，效率则关系空域管理系统的竞争力和低空经济的发展潜力，要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提升效率。尽管安全与效率之间并非对立关系，但过度强调安全，设置过多安全冗余则会损害空域管理效率。
　　协调好民航与军航之间的关系。空域共享互用不充分，会加剧空域资源供需矛盾。随着无人机、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等技术的进步，民用空域需求将大幅增加。此外，欧洲绩效评估委员会的一份报告指出，由于作战空间领域的不断扩展和武器装备性能的提升，军方对空域的需求也会增加。在各方需求均大幅增加的情况下，军民航协调不足会导致空域条块分割，空域资源供需矛盾将更加突出。
　　整合好局部与全局之间的关系。不同地区空域管理缺乏统一性和整体性，将造成空域碎片化，增大协调难度，导致飞行路径不能按照最优线路规划，增加运营成本，也会限制低空经济的应用场景。在紧急情况下，空域不连贯还会降低响应速度，不利于资源调度与人员疏散，影响救援安排和救援进度。
　　国际上提升空域管理效能的主要做法
　　中国经济时报：对于优化空域管理，基于前面提到需要关注的问题，国际上主要做法有哪些？
　　汪海建：根据一些发达经济体的管理实践，可以从空域划分标准、军民航融合发展和动态空域管理等方面着手，提升空域管理效能，为低空经济发展释放更多空间。
　　合理设置空域划分标准与管制要求。空域划分标准和对应管制要求决定了航空器可以在哪里飞，怎么飞，直接影响空域的使用效率和安全程度。一是对标国际准则划分空域结构。国际民航组织（ICAO）将空域分为7个主要类别（从A类空域到G类空域），进行分级分类梯度管理。美国、欧盟、加拿大、日本、新加坡等发达经济体多以ICAO的标准为基础对空域进行划分。二是合理放宽飞行条件，提高管理对发展和需求的适应性，防止政策滞后而阻碍低空经济发展。
　　综合运用军民航融合和“管用分离”手段。加强军民航融合发展，提高空域配置的全局统筹能力。“管用分离”能使管理方不被某一方利益所束缚，可有效打破部门利益分割，有利于从全局最优的角度进行统筹优化。同时，“管用分离”能够提高分工专业化程度，增强各项标准的兼容性和一致性，促进军民航深度融合与高效协同。
　　探索动态空域管理模式，更好地释放空域潜能。动态空域管理以空域结构的灵活性与统一性为基础，强调根据空中实际交通需求、气象条件等动态调整空域结构，及时响应流量、流向和不同类型飞行器的需求变化。这不仅能够有效优化飞行路径，提高飞行效率，还能降低潜在飞行冲突风险，增强安全性。
　　对我国发展低空经济的启示
　　中国经济时报：结合国际经验，要让我国低空经济“飞得好”，你有哪些建议？
　　汪海建：优化空域划分标准。当前，不同大小、不同速度、不同用途、不同所有者的航空器快速发展，对空域分类和差异化管理提出更高要求。建议我国加快出台空域管理条例，完善空域管理方面的法规，通过更加科学精细的空域划分与配套管理措施，提高空域管理和空域使用的整体效能。
　　完善军航与民航之间的协调合作机制。当前，军民航整体协调还不够顺畅，难以有效保障军民航高效公平配置空域资源。建议推进空域资源的“管用分离”，进一步明确空域管理主体和职责、不重不漏，完善权、责、利相匹配的管理体系，优化军民航多层次协调机制，促进军民航深度融合发展，建立健全效率评估以及反馈改进机制。
　　积极探索动态空域管理。当前，我国空域管理仍偏重于固定划设、静态管理的模式，尚未有效向动态空域管理模式转变。建议积极探索建立与动态空域管理相适应的管理结构和硬件系统，完善动态空域管理的标准规范以及其他配套支撑体系。
　　（《中国经济时报》2025-06-09，郭锦辉）